这个人很懒。
【古剑三/玄北】俄瑞阿得斯的珍宝 （一）
@盖小葵本盖🌻 心心念念的人马
俄瑞阿得斯的珍宝 （一）
若要为一泓湖水，一座山丘，一片树林或海洋赋诗，即使是思维最贫瘠的拙劣歌者也能讲出浪漫的故事来，好似暮春吹拂过的南风，它们的美是自然的产物，可爱动人胜过一切矫揉造作的物件。但若你见过某些生命，却会像是泉眼被堵住咽喉，黄莺被缚住尖喙，半分靡丽辞藻也无从吐露。
黑发的男孩蹲下身来，用柔软细腻的手心贴合上面前生物袒露出的腹部。那腹部上有一道深而长的伤痕，皮肉翻卷着带出流溢了金色光芒的血液，那血液甚至带着花朵的馨香。
他跪坐在草丛里，双手沾满了血——若此刻有一位见多识广的魔法师正处于此地，定会叹惋这些被白白浪费的矜贵材料。
半人马的血是极有效的附魔材料，这个种族几乎天生就具有强大的力量，正好与它们高雅美丽的外观相称。
但男孩显然不知道这些血的珍贵，他大约只想着把它们止住。
于是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，用细瘦的手指攥成拳头，轻轻叩上身边高大的树木，他边敲边轻声唤道：“树先生，您知道哪里有药草吗？他好像要死去了。”
高大的树木晃了晃枝条，末梢最柔软的一根树枝拂过男孩尖尖的耳朵，指向湖畔的花朵。
男孩捉住枝条，用红润的嘴唇触碰上面嫩绿的叶，然后小心翼翼地来到湖畔，采下几片有着治疗效果的叶子和浆果，有些吃力地将它们嚼成了泥，再一点点覆盖住人马腹部的伤口。他的动作有些笨拙，但好在足够轻。
人马并没有醒来，于是男孩只好借用湖畔植物宽大的树叶折成碗来汲些水，用这些水珠湿润那半人马干燥苍白的嘴唇。
人马有着极俊美的人身，男孩不知他在人类当中是否算得上美，可在自己眼中，人马的模样甚至比他的朋友更精致些。不论是光滑的皮肤还是黑色丝缎般的长发，还是尖锐的带着金色纹路的长角。
而且他是纯白色的人马，想必行走在夜色里也会泛出莹莹的光来。
人马有着一双怎样的眼睛呢？
想到这儿，男孩又趴伏在柔软的青草上——他同青草打好了招呼，凑近去看昏迷着的人马的脸。他的手指柔软又温热，轻轻撩开人马遮住眼睛的半幅发丝。
这圣洁的生物像是睡着了。
白兔从男孩的膝盖边蹿过，它直起身子，却马上被男孩揽进了怀里。
“嘘。”男孩告诉白兔：“人马睡着了。”
男孩从太阳将要落山，等到了月亮越过山脊。在第一缕月光流淌在湖面上的时候，人马从睡梦中醒来。
他身上流淌着战士的血液，几乎立刻便从地上起身，绷紧了全身的精神，用十足的敌对意味面向睡眼惺忪的男孩。
白兔早就跑走了，刺猬带给男孩几只漂亮的果子，他手中攥着的那一个刚被留下了几个小小牙印，所有者本人就因为困倦陷入了睡眠。他慢吞吞地眨了眨眼，看见那人马立在自己面前。
那人马异常高大，月亮正悬在他背后，像是他的附庸，不遗余力地将光芒笼在他身上，变成林中的另一轮月亮。
男孩发现人马的眼睛也是黑色的。
他走上前去，开口问道：“伤口还痛吗？”
人马露出了怔愣神色，半晌才摇了摇头，又点了点头。
男孩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，思索一会儿后又无从再开口，只好将自己沉吟了好一阵子的请求说出了口。
“人马先生。”他这样说，“我能摸摸你的角吗？”
人马先生不怎么爱说话，他没有说“可以”或者“不可以”，就只是屈起了腿，重新卧了下去。
但他就算这样卧在草丛里仍是比男孩要高上不少，于是他想了想，又将自己属于人的上半身微微低下了。
男孩踮起脚，用温热的手指抚摸人马雪白的角。
人马的角是顶顶珍贵的，人类的传说里只有纯洁的少女方能得到他们的青睐，而若是能够抚摸到他们的角，身上便会承载幸运女神的赐福。
男孩摸罢了却没有收手，而是扶住了人马英俊的脸，在他的角同额头相接的地方落下了一个羽毛般又轻又软的亲吻。
这个吻在夜风里散发出花朵般的幽香来。
“还给你。”男孩说。“精灵的吻也能带来幸运，虽然半精灵的效果大概并不会那么好。”他挠了挠脑袋，尚未留长的黑色发丝被他自己揉得凌乱，里面还掺杂着细小的叶片和花瓣。
但他大约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。
人马绕着男孩走动了一圈，马蹄踏在松软丰茂的水草上，有相似的花瓣沾染上他纯白的皮毛，落下斑斑芬芳的痕迹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人马问道。他的声音很低沉，但也很好听，可能有些像北风——不，也并没有那样冷，可能更像东风，自山涧穿过的时候拨动树梢的声音沉厚又动人。他的神色也很和善，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将深色的瞳仁掩去一半，薄而形状优美的嘴唇微微抿起，让人没办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。
“北洛。”男孩立刻道。他甚至跪坐在湖边，把湖水当做画板，用指尖在水面上撩动，一笔一画地描出自己的名字。“这样写......”
湖水觉得北洛有些傻，但还是愿意纵容他，甚至让他的名字在自己的身体上多停留了那么几瞬。
“那你的名字呢？”北洛扬起头来，大而有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人马，问道。
人马先生又踱了几步，显然他在踌躇的时候总是习惯这样做。
“我不能告诉你。”他说。“我该离开了。”
北洛飞扬的眼角眉梢马上便耷拉了下来，但他总不会挽留谁，于是他坐在湖边，用光裸的脚趾点着湖面，小声道：“再见，人马先生。”
“再见。”人马先生绕过了盛着月光的小小湖泊，在湖的另一端道：“我们还会见面的。”
*俄瑞阿得斯-山之精灵的代称
TBC
